&esp;&esp;贾珩道:“我在扬州时候还被女真歹人刺杀,后来歹人也没有抓到,直到现在才彻底抓到,许多事儿,人力有时穷尽。”
&esp;&esp;他身为锦衣都督,都难免被人刺杀,何况是先前的楚王一个宗室子弟?
&esp;&esp;而且是小孩夭折,此事想要牵扯到他军机大臣、对虏英雄身上,就有些说不过去。
&esp;&esp;前脚处置对虏一战的善后事宜,后脚又要忙着给甄家抄家,真当他是神仙,有千里眼,顺风耳,长着三头六臂?
&esp;&esp;最终的结果仍然是……没有人宣布对此事负责。
&esp;&esp;只是,他有些担心甄晴的状态,虽说以甄晴的自我调节能力,应不会哀伤至毁,但仍有些担忧。
&esp;&esp;湘云蹙了蹙眉,轻声说道:“这些歹人也太穷凶极恶了。”
&esp;&esp;宝钗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&esp;&esp;暗道一声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。
&esp;&esp;甄家家大业大,一夜之间轰然倒塌,现在屋漏又逢连夜雨,那位楚王妃也丢了爱子。
&esp;&esp;也不知该是何等的伤心欲绝?
&esp;&esp;人这一辈子,平安顺遂已真是十分不易了,那些富贵体面终究……
&esp;&esp;先前甄晴与甄雪时常到宁国府串门儿,宝钗见着两位王妃,心底深处未尝没有眼羡,但经此一事,可以说心头震动不小。
&esp;&esp;从书本和戏剧上看的再多,也没有这眼皮底下的经历更为触动人心。
&esp;&esp;“大爷,姑娘,饭菜已经准备好了,先用着晚饭吧。”这时,见众人出言议论着,鸳鸯开口说道。
&esp;&esp;众人唏嘘感慨了几句,也不好多说,然后入席而坐,开始用着晚饭。
&esp;&esp;贾珩用罢晚饭,没有陪着几个女孩子在那议事,一个人返回书房,凝眸看向不知何时已坐在书桉之后太师椅上的陈潇,问道:“潇潇,歹人搜检出来了吗?”
&esp;&esp;陈潇抬眸看向贾珩,清声说道:“抓住了一个,跑了两个,他们是分开跑的,锦衣缇骑还在全城搜捕。”
&esp;&esp;贾珩看向那少女,走至近前,清声问道:“没去吃饭?”
&esp;&esp;“我不饿。”陈潇摇了摇头,抿了抿粉唇,凝眸定定地看向那少年,问道:“你就没什么问我的了?”
&esp;&esp;贾珩道:“我问你,你也不会说,懒得问了。”
&esp;&esp;说着,拉过陈潇的手,轻声道:“别总坐我的位置上。”
&esp;&esp;然后,坐在书桉之后的黄花梨木太师椅上,将奏疏递送而来,道:“这奏疏得赶紧递过去,还有飞鸽传书,先前报信至京。”
&esp;&esp;“飞鸽传书,我刚才已经让锦衣府卫去递送了。”陈潇目光微动,柔声说道。
&esp;&esp;贾珩点了点头,看向少女,重又拿起一封奏本,重新题写一本奏疏,道:“这奏疏怎么写呢?总要给个幕后主使。”
&esp;&esp;陈潇抿了抿粉唇,忽而轻声道:“先前,其实不是我有意隐瞒于你。”
&esp;&esp;贾珩手中的茶盅微微一顿,灯笼上的灯光照耀在少年的面上,那双略见昏暗的剑眉,眸光闪了闪,道:“可以理解。”
&esp;&esp;陈潇走到近前,道:“陈渊他现在应该不在金陵了。”
&esp;&esp;贾珩眉头凝了凝,目光落在陈潇那张沉静依旧的脸庞上,清声说道:“赵王之子唤作陈渊?”
&esp;&esp;陈潇点了点头道:“他当年使了假死之计,逃脱了株连,我后来流落江湖,与之再见,他手下有一批训练有素的死士,这次过来刺杀的就是这批死士。”
&esp;&esp;贾珩默然片刻,看向陈潇,目光灼灼,没有说话。
&esp;&esp;“我不知道这些死士的藏身之处,他本身也防着我,本来我们是因为共同的仇恨聚在一起。”陈潇似乎看出了贾珩心头所想,低声说道。
&esp;&esp;贾珩开口道:“那你能不能帮我提供线索,找到他们?”
&esp;&esp;“我先前已经和他们争吵过,最终不欢而散。”陈潇轻声说道。
&esp;&esp;先前怀疑陈渊是冲着眼前之人来的,不想两边冲突起来,与之争吵起来,不想激出了陈渊的真实来意。
&esp;&esp;贾珩看向陈潇,轻声说道:“那现在搜不到这些人,怎么对宫里交代?”
&esp;&esp;“你如实上奏就是了,就说是赵王、太子一党的余孽,此事不会再有太多的波折。”陈潇开口道。
&esp;&esp;贾珩默然片刻,目光出神看向窗外漆黑一团的夜色,低声道:“唯今之计,也只有如此了。”
&esp;&esp;旋即,低头写着奏疏,而一旁气质安静的少女则是帮着贾珩研着墨汁,认真看向那写着奏疏的少年。
&esp;&esp;过了一会儿,贾珩将奏疏放在一旁,晾干笔迹,转头看向陈潇道:“潇潇,以后什么事儿和我早点儿说,咱们两个一同拿主意。
&esp;&esp;陈潇闻言,磨墨的手为之一顿,对上那双安静的目光,默然片刻,说道:“好。”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驿馆之中——
&esp;&esp;楚王世子陈淳的尸身早已经被人抬将下去,整顿遗容,以便寻棺安葬,甄晴则躺在里厢的床榻上,正对着床上的帷幔,目光怔怔出神,无声流淌的眼泪早已流干,一时间思绪翻飞。
&esp;&esp;方才楚王弃着自家儿子而逃的一幕,好似闪回的片段在甄晴心底来回出现,每一次都让甄晴心寒、愤怒。
&esp;&esp;“王妃,吃点儿吧。”一旁的女官声音中带着哭腔,说道。
&esp;&esp;甄晴自从先前的丧子之痛以后,保持这种状态已有几个时辰,恍若没了生气的木头一般。
&esp;&esp;甄晴仍是充耳不闻,心如死灰,沉浸在失去爱子的巨大悲痛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