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强行按捺住因为颤抖而不住磕碰的牙齿,颜子衿微微抬起头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,仿佛想从中寻得几分帮助,然而令她绝望的是,从自己甩开江柔手的那一刻开始,再无人怀疑那些话的真假。
&esp;&esp;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汇聚在自己身上,仿佛在等待颜子衿何时才能认下这李代桃僵、鱼目混珠的罪名,至于那个所谓证明江柔身份的祭锦什么时候送来,早就无人在意。
&esp;&esp;求救似地回头想去找母亲和哥哥,可此时秦夫人在家养病,哥哥……颜淮正远在前线与敌人厮杀,两人均不在此,更别说若颜淮真的在此,想必早早地就护在颜子衿身前,哪里会让事情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呢?
&esp;&esp;张了张嘴,颜子衿发现自己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,自己要如何反驳,自己该反驳哪一点,江柔既然能叫出“燕瑶”这个名字,她是不是还知道其他的什么?
&esp;&esp;就在颜子衿脑子一片混乱之时,邬远恩忽地转身,抬手指向她厉声道:“来人,将这胆大包天假冒世家贵女的罪人押入大牢,严刑拷打,势必要让她将剩余的同党全都交代出来。”
&esp;&esp;话音刚落,便有侍卫得了命令快步上前,木檀心里大骇,手指已经下意识抚上藏在腰带中的软剑,她已经顾不得其他,正欲动手,忽地有人冲上前,抬手拦在颜子衿身前。
&esp;&esp;少年尚且年幼,背影还没有兄长那般高大,今日他代表出征在外的兄长出席,于是难得盛装,珠冠锦袍,便又显得几分沉稳。
&esp;&esp;尽管说着让众人再如何随意放松,但毕竟是宫宴,更何况陛下与皇后还在,依礼,无旨不得离席,自然也无人敢失了规矩。
&esp;&esp;而如今,颜明径直拦在颜子衿身前,他看着面前比自己还高几个头的侍卫,将目光看向邬远恩,轻抿着唇沉默不语。
&esp;&esp;“你是何人,胆敢在御前失了规矩?”被颜明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,邬远恩顿时觉得不悦,纵然知晓他能代替颜淮出席,自然是颜家的子弟,可一想到颜淮,还是忍不住乱了方寸厉声质问。
&esp;&esp;“既然知晓陛下与娘娘还在,大人这般开口下令抓人,是否有些越俎代庖。”
&esp;&esp;此话开口,邬远恩一时哑然,颜明面前的侍卫面色顿时变得难看,集体僵在原地,他们如今想要退下为时已晚,但也不敢再贸然上前。
&esp;&esp;颜明见邬远恩没有说话,往侧边移了一步,既没有让侍卫挡住自己,也正好仍旧护在颜子衿前方,只见他抬起手恭恭敬敬朝着陛下躬身拜道:“臣,骠骑将军颜准的次子,怀化将军颜淮的弟弟,颜明颜怀施,此番贸然离席,事关长姐,事关颜家,怀施无法坐视不理,还望陛下与娘娘恕罪。”
&esp;&esp;“事出有因,免罪。”陛下抬头示意颜明起身,目光则从邬远恩身上扫过,后者并未察觉,视线还落在突然出现的颜明身上,不多时终于缓过神,也是抬手朝着陛下拜了拜,这才继续冲着颜明开口道:“小友如此年纪便能出席替兄长分忧,倒说得上一句年轻有为,可还是太过年轻,容易误判真假。颜小姐若非有幸被人所救,早已枉死他乡,哪还有机会在众人面前揭穿此女罪行。刚才发生的一切,小友也是亲耳听闻亲眼所见了,此女如今已经默认与他人同伙行这楚相衣冠之事,你又为何还要相护?”
&esp;&esp;“陛下、娘娘,”颜明没有理会邬远恩,而是继续朝着陛下拜道,“怀施此番相护,只是觉着这一切如今皆出自一人之口,贸然做下判断实在偏颇。陛下想必也知晓,姐姐自遇袭落水后便一直在家中休养,去观中静修此事是真,清静之地不许闲杂人等叨扰也是真,兄长念及之前发生的意外,更是万般小心,命婢女时时跟着不敢让姐姐一人独处,那些人纵有通天的本事,要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换成别人,还当着这么多的人面,怎么可能做到呢?”
&esp;&esp;“这话倒是言之有理。”沉默许久的赵丞相缓缓起身,先是朝着陛下行了一礼,随后指了指江柔笑道,“这位姑娘,你光凭这手上的伤,就敢说你是真的她是假的,信誓旦旦的样子,你可知,这欺君——是死罪呀。”
&esp;&esp;随即他又看向邬远恩:“邬大人,您在朝为官多年,应当清楚一字千金的道理,话,可不能乱说,你光凭她长得相像,光凭她和这戏班子的话,就这般相信这位姑娘,若她说得是假,岂不是……”
&esp;&esp;“禀陛下,回丞相大人,臣自然是有人证在,岂敢空口无凭?”